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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锐学者”系列报告暨SpC20第九次活动(线上)报告

日期:2020-07-08 点击数: 来源:

“新锐学者”系列报告暨SpC20第九次活动(线上)报告


202077日晚19点到21点,金沙威尼斯欢乐娱人城新锐学者系列报告暨SpC20第九次活动(线上)在腾讯会议平台如期举行。本次活动有30人左右参与。本次活动主持人为19级硕士吴浩田,会议记录人为17级本科生崔可愚。本次讨论的论文为庞英杰提交的《苏格拉底思想的非理性维度——对精灵的探究》。本次活动分为四个部分,首先论文作者庞英杰进行论文主要内容的陈述,然后主评论人丁宁教授进行为时约30分钟的评论,接着主发言人金沙威尼斯欢乐娱人城哲学系15级校友张校宁、19级硕士罗钊、16级本科生万林劼、17级本科生崔可愚分别进行15分钟左右的发言,最后庞英杰对各批评意见进行回应。

活动开始,庞英杰在1小时内讲解了论文写作的主要内容。其中分为三个方面:第一,选题缘由。庞英杰指出,他对这个题目感兴趣的原因是盛传捷老师在做精灵(daimonion)的相关研究。他认为目前国内对精灵的研究不多,主要直接使用国外的研究成果。而国外学界有两种观点,一种认为精灵是理性的东西;一种承认精灵是非理性的。而已有的现代性批判主要将苏格拉底视为理性主义的开端,但是没注意到其思想中的非理性维度的部分。对苏格拉底思想中的非理性部分的探讨,就是本文的研究价值所在。第二,庞英杰指出文章前半部分主要探究精灵的特点。其中他没有将相关的宗教学研究的文章纳入考虑范围,因为他对这些文章是否能够进入哲学论文的讨论抱有怀疑态度。文章对比考察了神谕、梦和精灵,指出了精灵具有非反思等特点,并主张不能将精灵等同于理性。第三,庞英杰分析了精灵的作用。文章后半部分先说明智慧,指出其至少包含自知自己无知对某事物的知识追求知识的动力这三层含义。庞英杰认为精灵可以帮理性把关,一定程度上减少理性的错误判断,使人更好的获得智慧,增加德性,最终获得幸福。

接下来是主评论人丁宁副教授的发言环节。丁宁副教授首先对SpC20展现出来的哲学系学习气氛进行了表扬。他认为现在哲学系学生自主学习的积极性比他当时读书时要更好。随即他表示将主要关注文章的缺点而不是有点,由此他提出一个主要问题:文章的辨析挺好,但是视野不够。丁宁副教授首先分析了一般哲学研究的样式这一问题在哲学史上是怎么体现出来的。他认为这和我们生活中的做法很像:处理一定的内容,这就需要一种适合的方法。哲学在面对内容的时候,通达这个内容的方法也是很重要的。这个内容往往比较复杂,这意味着寻找这个内容的方法也需要比较全面。康德处理的问题就其在认识建构活动里,用就是形式规定性和质料规定性相结合的方法,即范畴和直观两个层面相结合。只有两个层面的结合才能产生知识。黑格尔也想确立起知识,并且是关于无限的知识。不过,康德和黑格尔的做法其实没什么区别。黑格尔逻辑学中潜藏着暗涛,概念不是一张白纸,而有着丰富的现象。这个现象很难清晰言说,可以说成体验、生命、神秘这类东西。在哲学史上,哲学家探讨问题的途径似乎没有仅仅依靠理性主义或非理性主义的,即使是康德、黑格尔和中世纪的理性派哲学家的哲学方法里一般也包含着非理性的东西。非理性的东西是和理性结合在一起发挥作用的。那么庞英杰所要揭示出来的问题,即被视为理性主义者的苏格拉底所具有的非理性主义维度,可能就不是一个独特的发现。

就丁宁副教授的理解,这篇文章将理性和精灵结合在一起要达到的东西,应该是庞英杰在文中提到的智慧。但是智慧好像在另一个世界才是完满的,在现实生活中的智慧只能不断逼近完满。在可见世界里,我们不断趋向于智慧的过程是理性和精灵结合起来起作用的,但是理性不是精灵的来源,并且精灵对理性起的是辅助作用。那么,如何理解智慧就需要进一步思考。当然这篇论文不一定要涵盖这么多东西,但是以后可以进一步思考。

文章的另一个问题是,其对智慧的理解完全是柏拉图化的。文章实际上把智慧界定为了自身同一的东西。那么这个理性+精灵=智慧的结构,其中把精灵这个鲜活多变的东西还是视为依附于智慧表现出来的同一性要求的。在这里,精灵被自然同一性拘束了。这个问题进一步过渡到柏拉图的探讨方式——柏拉图提到一种划分的方法,这种方法和后来亚里士多德的逻辑的方法在其外显的形态不一样,但是内涵差别不大。柏拉图的方法是区分的方法,而不是建立在属加种差的基础上。后者使得事物受制于属的自然统一性。但是在柏拉图,区分没有一个统一性的标准。例如,对渔夫进行区分的时候,可以将他视为生产的技艺也可以是别的技艺,因此在选择的时候没有一个统一性的标准。柏拉图的区分方法好像在制造差异一样。如果这种遴选性的方法没有标准的话,就只能诉诸于神话了。更进一步,这种神话的标准又诉诸于理念。神是从理念里汲取力量,神的特定的品质是从理念而来的。精灵在苏格拉底有一定的地位,但是还是诉诸于观念化的理念。在苏格拉底和柏拉图里有这样的维度,但是这个维度最后落到了什么境地,可能在后世哲学家里也都是这么表现的。

丁宁副教授认为精灵可以被大致理解为一种差异性的要素。这个差异性的要素也是异质性的力量,这个力量就是康德的直观与黑格尔的概念运演内在包含的生命。但是这个力量在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那里都没有获得独立,而受制于同一性的支配。从古希腊、中世纪到近代发生了很大的转向。在古希腊和中世纪时期,差异性的东西被同一性规定,但是在近代以后被主体驯化了。这个异质性的力量的身份没有变化,但是主人从同一性变为了主体。由此,这个力量到近代达到了自身反思与觉解的高度了。

丁宁副教授认为,精灵要寻求独立,就需要要求奴隶翻身做主人,需要哲学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就需要瓦解智慧这个东西,需要让这个同一性的东西散落下来,还需要新的通达这个散落了之后的东西的途径。精灵自己做主,就不再需要通向最高智慧的途径,而需要一个新的建构方式。这种方法因人而异,可能在现代西方哲学里不同的哲学家都在做这个事情。比如借助艺术、道说、倾听、歌唱、戏剧化的方法来展示异质性力量。

张校宁认为文章有两个不清楚和两个不明白。不清楚在于,第一,柏拉图对话录里苏格拉底的形象不是稳定的,柏拉图笔下的形象有一个善变的过程,还有冲突。在苏格拉底前期对话录里,柏拉图被视为是在转述苏格拉底的思想,但是在柏拉图后期,可能就把苏格拉底当做一个戏剧角色。那么文中苏格拉底的非理性立场,所指的是苏格拉底的看法还是柏拉图借苏格拉底的口传达的看法?他认为论文里需要做一个专门的说明。第二,文章没有对理性和非理性没有一个清楚的界定。哲学传统中理性和非理性起码可以指三个东西。首先在莱布尼兹-沃尔夫哲学中,理性与非理性指的就是理性和感性之间的对立,而理性和感性是心灵两种等级不一的能力;其次,在阿奎那自然神学和信仰神学中,理性和非理性的对立是理性和信仰的对立。前者是理性主导对科学和上帝的解释,后者则是单纯对上帝的超验信仰;再次,在叔本华和尼采笔下的理性和非理性的对立,理性对应意志。伦理行动的赋权来源,是直接出于人的欲求。就张校宁的理解,这文章里的非理性更偏向于第二个意义。这又涉及到对神的理解。两个不明白,第一是文章似乎没有一个对神学的理解是不清楚的。苏格拉底对阿波罗的理解,完全可说对神谕的理解可以做怀疑的态度,不仅把神谕当做直接信仰,而是可以理解的东西。这也是牛顿那一派对信仰的理解。第二个不明白,是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的联系不明白。斐多和克里同的梦境,在庞提到神谕、梦和精灵的对比,但是对梦的理解这个地方过渡比较牵强。

万林劼从六个方面对文章提出了批评。第一,在内容上:摘要的前两句话出现了“理性主义”,“非理性主义”,“现代性问题”,“尼采”等词。但是在正文中没有比较合适的阐释。现代性问题是一带而过,要么是因为文章的表现力表现不够好,要么就不应该把这些罗列在摘要之中。第二,在语法上有一些主语缺失的问题。第三,文章需要对“非理性主义”进行明确的界定,并且文章需要说明为什么要用理性主义和非理性主义来分判苏格拉底。另外,万林劼对张校宁前面所说的虔敬主义与自然神学的对立进行了补充。他指出前者强调日常生活中见到基督,是一种反学术化的立场,主张信仰需要身体力行。第四,文章的行文似乎建立起了“人文主义”与“理性主义”、“科学精神”之间的对应的关系。但是对于这一点万林劼持保留意见。他认为人文主义有神学立场,是在鹿特丹的伊拉斯谟的内在信仰的首要性的立场上提出来的。第五,在注释上,万林劼对文中引用的尼采和黑格尔的原著的日期都是20世纪之后表示困惑。最后,万林劼指出,文章指出理性能力显然不包括预知。但文章没有说明这是苏格拉底的观点,还是苏格拉底时代的主流观点。另外,万林劼认为符合语法和合逻辑的言说就是理性的,不能理解理性为什么不包括预知。

罗钊首先对文章的副标题进行了讨论。他认为文章的副标题只有精灵,但是文章还讨论了神谕和梦,而后者不能很好地在标题中体现出来。其次,对于文章中出现的“历史学”这个表述,罗钊认为文章没有很好地交代这个词在什么意义上使用的。第三,文章的注释看着费劲,对读者不友好。第三,文中似乎缺少对后世哲学家在精灵问题上的一些回应。尼采在《偶像的黄昏》和《悲剧的诞生》里都提到了daimonion,并把它当成理性的东西来理解。那么文章似乎应该对尼采的说法有一个回应。第五,“纳斯鲍姆”有不同的翻译,如“努斯鲍姆”,因此建议注上学者的英文名字。第六,文章中关于苏格拉底信仰神谕这一预设是独断的。另外,下面提到的亚伯拉罕的例子没有进一步解释,很容易视为对上面苏格拉底信仰神谕的论证,这可能是不合适的。第七,文章出现了错别字:“阻止”而非“组织”。第八,在文章中关于专家和陪审团的划分的地方,需要把写到专家的引文给标注出来,以获得文献依据。

崔可愚认为文章的主要问题有四点。第一,结构问题。在文章开始的地方没有交代清楚在本篇文章中梦、神谕和精灵是什么关系。这关乎作者想要怎样展现精灵这个主题。第二,语言问题:口语化的地方太多了。论文的语言风格应该是规范的书写,而不是“大白话”。文章中出现了很多长句,但是长句的各个分句之间的逻辑关系并不清楚,导致观感比较混乱。第三,对理性的理解。文章给出的精灵不是理性的一个证据是:精灵出现在苏格拉底行动之前。但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理性只出现在行动之后,那么文章就有在实际上将理性狭义化理解为反思的嫌疑。第四,对非理性的理解。文章主张非理性(精灵)的作用是为理性把关,而非理性的要素本身不是一种动力。但是像欲望这种东西,我们承认它是非理性的,但是很难承认它不是一种动力。另外,文章里对非理性的理解像是作为理性的一个补丁出现,关于非理性的要素的所有描述展现出的都是一个理性的辅助者。这样就很难说建立起来了一个关于非理性的正面的阐释,于是文章是否真正进入了非理性的内部去探讨非理性、是否把握到了苏格拉底形象中真正的非理性维度就值得怀疑了。

在自由讨论时间,盛传捷讲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指出自己的观点正是庞同学在文中批判的那一派。虽然盛传捷讲师几乎完全不能同意庞英杰的结论,但鼓励他的尝试,因为庞英杰展示出了一种新的解释维度。盛传捷讲师认为张校宁的提出的苏格拉底问题是很关键的。文章对这个问题的忽视导致其所讨论的范围不清楚,所以很多的对话文本被庞英杰忽略掉了。而在其他文本中有对文章主题的新的理解。正是因为庞英杰对对话没有对限定,会导致很多问题纠缠在一起。例如,文章中指出知识和智慧有矛盾,所以得找第三种智慧。但是如果文章将早期中期和晚期柏拉图区分开来,就没有这样的问题了。因为苏格拉底生活的时代,没有成熟的哲学术语供他使用。所以有些地方不得已必须使用神话性的东西。并且,简单划分为理性和非理性是不合适的。所谓非理性的要素应该称为对理性思想的补充和刺激。针对不同的对话对象讲出不同的东西。盛传捷讲师不认为这些神话性的东西和理性的东西相冲突。因为苏格拉底面对普通人可能用故事的言说方式,面对巴门尼德可能会使用非常抽象的言说方式。

盛传捷讲师指出,庞英杰特别强调《斐多篇》开头的神话,但是有两点被他忽略了:第一,船的行驶是古希腊的习俗。当船往某个固定方向开去时,根据雅典的规定是不能执行死刑的。但这已经属于中期对话了,跟前三篇有本质上的不一样的地方。第二,庞英杰不应该只看到这个神话的内容,即强调它的预测。他需要注意到这个活动是形式性的,即是一个惯例。因此船的行驶在这里是一个可预期的事件。

在场的老师和同学们都进行了十分充分的讨论。庞英杰同学对各批评意见一一作出回应,并对主评论人、主发言人、主持人和在场的同学表示了感谢。最后,主持人介绍道,Spring Colloquium 2020SpC20)是一个金沙威尼斯欢乐娱人城哲学系学生自发组织并主导的论文讨论工作坊。这个项目旨在锻炼参与者的批判性阅读能力、学术论文写作能力、口头表达能力等。活动大致流程如下:活动开始前论文提前发送到参与者手中,保证参与者有充分的时间阅读和批评论文。活动开始,首先由论文提交者做一个30分钟左右的陈述,接着由5位主发言人依次给出评价并由论文提交者作出回应。除了主发言人的发言时间,将会有20分钟左右的全场自由讨论时间。活动总时长为2小时。请有意参与讨论并担任主发言人的师友,请通过邮箱 cuikyjlu@163.com与负责人崔可愚联系。

2130分,主持人宣布活动圆满结束。


                   报告撰写:崔可愚